Wednesday, April 29, 2009

我读“子路、曾皙、冉有、公西华侍坐”

以前读过的课文,文言文中,最喜欢就是这一篇 --“子路、曾皙、冉有、公西华侍坐”。它不但生动的描绘了孔子为至圣先师,却可以和他的学生们打成一片,通过亲切的交谈,坦诚的分享彼的志向和渴望,让大家有所启发的场面, 而且全文简练,人物形象鲜明。 我尤其喜欢这一段:

“子曰:“莫春者,春服既成,冠者五六人,童子六七人,浴乎沂,风乎舞雩,
咏而归。”

原文译为:

曾点说:“ 暮春三月,春天的夹衣已经穿住了,五六个成年人,六七个少年, 在沂水利洗洗澡,在舞雩台上吹吹风,然后大家一起唱着歌回来。”

孔夫子对曾点这番话显得非常高兴,他长叹一声说:“吾与点也!” (我赞同曾点所说的。)

曾点所说的是一个太平社会的缩影。那是一个社会安定,天下太平,个人可以享有自由和美好人生的憧憬。而当时的情况可是战争连连,社会动荡不安,家破人亡,妻离子散是常事的年代。曾点所提的却是充满了详和喜悦的社会气氛,一个备受礼仪和礼乐熏陶的环境,耐人寻味之余,比起子路、冉求和公西华主张从政以一施抱负,他的气质和量度,跃然纸上。

现今社会科技日益发达,人们的日子应该比以前过得更逍遥。可是呢?针孔录像机 无孔不入,从你租来的小房,到商场或公共场所的楼梯、更衣室和厕所,甚至是酒店,让你防不胜防 。 你要是被胁持打劫,他们会拍你的裸照,接着很大可能侵犯你,还会无耻的把过程拍下。你若保住了性命,你的梦魇并还没有结束,因为不久片段会在民间手机里流传,过后片段更会被放上网。每一个盲目地按下forward 键的人,似乎不知道那是对受害者的二度伤害。所有像这样的事情,足以让每一个女生,惶惶不可终日,神经兮兮的过日子。

两千年过去了,我现在的心情跟当年曾点所说的竟然是如此贴切。如果时光交叠,我正好听到了他们师生五人正讨论着彼此的志向,我会默默地在心里说:老师啊,我如果是晚上出去跟朋友见面聊天,席间可能会喝点小酒,就算谈晚了,微醺后(当然还是适合驾车的状态)依然可以安心的去取车,然后轻松的在凌晨的路上奔驰,一直安全抵达家门。一切就是那么理所当然。

我两年多前曾被攫夺,包包是没有了,可是那么一摔,右边肋骨下方痛了整一个月。不过我还是觉得我是幸运的。

初读这份两千年的情怀,叫人欣赏。至今再读,却也叫人唏嘘。

Thursday, April 9, 2009

让我听你歌唱



我第一次听阿妹的歌,是她的“原来你什么都不要”。我那天刚考到车牌,教我驾车的师傅送我回家,在路途上停下添油,那个空档,我一个人在师傅的白色灵鹿上静静的听完这首从电台播出的歌。

第二天,我便买了那张专辑。过后她的专辑,我都会买。一直到她的声音好像变得有些沙哑。报上看到的是说她被公司当成摇钱树,以致声音过度操劳,也有说是她跟当时的男友常常玩得通宵达旦,声带因此缺乏保养,而不复之前嘹亮。

我听过她在马来西亚的第一个演唱会,在默迪卡运动场,我的座位离开舞台老远的, 那晚还飘着细雨。那是阿妹带着阿妹妹的年代。当晚阿妹穿了一件浅蓝色露背上衣和紧身黑皮裤,青春洋溢地,摆动着身躯,甩着头,高唱 “Bad Boy”。

十多年过去了,今晚我又跟阿妹有约,同样是细雨纷飞的夜晚,她唱到第四首歌,我的泪便流了下来。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哭。或许是歌词中有着自己一些模糊的影子;有更多的或许是感慨十多年里所发生的事,竟然像一首一首的歌曲,听的时候销魂,可是很快听完了便结束,几乎没有痕迹。

有一年假期,我到我的母校 -- 尊孔小学当临教。有一个下午上课外活动的时段,教合唱的音乐老师因事不能来教课,我临时受命代课。我没有教过唱歌,不会耍乐器,只会看懂一点简谱和喜欢唱歌。

我当时其实有点紧张,因为我认为音乐课从来就必须认真以对的。但同时我也对自己蛮有信心。中学时代,我参加过学校的合唱团。指导老师是施昭群老师,她毕业于香港音专,对我们要求非常严格。除了传授我们歌唱技巧,每每在上课的时候也跟我们分享一些音乐上的知识。施老师为人幽默坦率,性格活泼乐观。因为她,我一直都很享受那六年的合唱团时光。当时我们常常参加表演 和交流会什么的,而且还连续几次拿下雪隆区女声组合唱冠军。施老师常常鼓励我们说我们是雪隆区最美的女声。因此我觉得我听过最美的声音,我也唱过最美的声音。现在要我代课的,是一班三年级参加合唱团康活动的小朋友,我应该胜任有余吧。

那位负责课外活动的主任只是交代我,只须给学生们唱唱歌,而且还可以播放伴奏的音乐让他们跟着唱。结果,还是在上课铃声后,不见他们来上课。其实是我不知道我必须把他们从礼堂那里接上来音乐室的,所以让他们等上了一段时间。后来是另一位老师看到他们过了时间还在列队等待老师后,他们才被那位热心的老师带了上来。

等大家都坐好了以后,我还忙着调播卡带,可是偏偏就是不很顺利。没法子了,只好叫他们开始唱歌。

声浪一时涌了过来,我愣了一下。本来还半跪忙着尝试调播卡带的我,身体不由的微微颤抖着,转身面向着他们。我听到的,是我在合唱团时代,就算我们表现最好的一次,也不及他们那么好听的声音。整整五十多个小朋友,有的边唱边打哈欠,有的张开嘴巴却在发呆,有的唱了一下吞口水,有的唱着唱着还可以捶他身边的那个人一下。他们不经意的唱,可是声音出奇认真动人。我在那一刻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,眼角有点湿湿的,一首“茉莉花”竟是那么的美丽。接着,他们唱了一首又一首的儿歌和民歌,让我听得非常快乐。

那是没有修饰过的声音,清亮而动听。让我有了久久不能忘怀的悸动。

我小学一年级时曾经参加过校内的歌唱比赛。参赛歌曲是“窗下一朵大红花”。那时候我不知道比赛是什么东西,只知道自己上了台以后,记得一定要鞠躬, 不过头千万不要打到麦克风。然后我得握着双手放在近肚脐间,老师这时就会开始钢琴伴奏,我要记得在第四次的前奏后开始唱,然后过门的时候必须停,然后再接着下去唱。唱完了,又再鞠躬,注意同样不可敲到我的头,便可以下台继续跟同学们吱喳。

阿妹今夜的状态并不是她最好的,不过我还是喜欢听她的歌。我喜欢阿妹最初的原因是她唱歌好像唱得没有动机,声音里展现的,纯粹就是她很爱唱歌。就像那一班学生,老师叫他们唱他们便唱了,简简单单地,就这样感动了一个代课老师。我想我唱“窗下一朵大红花”的时候是毫无技巧可言的,可能声音是如此直接,同时头也没有敲在麦克风上,而获颁第一名。